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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蟢儿
【来源:乐清政协】 【 】 【2014年03月21日】

王连飞

儿,这是乐清温州区域对河蟹的一种叫法。

辞书上说河蟹是螃蟹的通称。又称毛蟹、绒螯蟹。头胸甲方圆形,6-7厘米长,褐色,十足。一对螯足强大,具攻防能力,并用于捕食。四对长足尖而侧扁,善快行。若在水里,则会横波漂飞隐遁而去。极显飞水能力。它们穴居江河湖荡泥岸内。秋末冬初,它们吃了一季晚稻落花之后,个体成熟便向浅海迁移而去交配繁殖。翌年3-5月孵化,蟹苗再从浅海迁回淡水,发育成长。

河蟹肉味鲜美,营养高,有滋补作用,是酒席上的一道名菜。同时,又具观赏性,所以画界泰斗齐白石老人把它们画得那样生动鲜活十分逼人,招人喜欢。

我们乐清一带为什么把河蟹叫做田儿?我没有研究。这可能是这种蟹儿多产在水稻田里,也可能出于瓯腔的细腻和亲切,以及这河蟹特能招我们乐清人喜欢吧,或是它们是一种吉祥的征兆,我看到以前一些金漆家具上画有这种河蟹的图案,并与牡丹、金菊、鸳鸯等花鸟配合在一起,显得祥和锦绣。

在我们乐清地域的东乡虹桥、清江、大荆一带,还把河蟹叫做“田蟹”、“田蚅蜋”“田八”或直接叫“河蟹”的。这可能与这方域的语音从吴越方言延伸过来有关吧。

本地河蟹中,还有一种别类的,比这田儿个头体形要小很多,扁薄,腹底和步足间呈微黄色,爬行非常轻快,敏捷度强,水中漂飞能力极强。我们以其漂飞的神速,便叫它们“江漂”。“江漂”的食用性,观赏性都远远逊于田儿,所以他们不被人们所注意。只是我们在捕获田儿时,它们附着被顺带来而已。

我们乐清由于地理位置优越,气候温润适宜,土质肥沃,多水田,腐植质多且营养全面,尤其是大面积种植水稻,水稻抽穗扬落水田里的稻花正是这种螃蟹精美的主食。所以田儿在我们乐清一带特别能繁殖。特别在乐清湾沿堤的圹河里,一年四季都有田儿出没。因为这些地段不仅有大面积稻花落下,而且是咸淡水交汇处。最适宜田儿生长。青年时,在水田劳作,经常抓到摸到田儿,尤其在一些沟岸田堤泥洞里,用锄头掘进去,往往有二只,三只的,实在叫人喜出望外。

秋夜里,猎捕田儿正当时。

秋风起,田肥,稻花落,好脱壳。秋田晾了,享受了稻花味儿的田儿也长大了,脱壳离田入河,准备过冬,孕育。

夕阳西下了。我们就挟起成捆蟹钓。沿河岸每隔几步插上一枚。一河岸放过去数十枚。放完钓后,回来打扑克或听温州鼓词。过个20分钟,我们带上辅助渔具去挈钓。

挈蟹钓最有味道。当我慢慢提起小钓杆时,手感一阵沉重,有田吃钓了。心里多高兴啊。我慢慢轻轻放回一点,“欲擒故纵”,诱惑田儿,再慢慢儿提起钓。好家伙,一只硕大的田儿开始露出水面了。它死死地用两只螯钳住钓绳上的泥鳅不放。这憨样,真叫人喜欢。我紧紧握住钓杆,望空里只一划,田儿腾空而起,我也像个刘海钓金钿。田儿拼命划动八只脚,多滑稽。但有时候田儿多滑头着,当它们将脱离水面时,突的松开螯,企图从水面漂飞逃跑。说时迟那时快,我迅捷地把渔兜对准田儿肚下水层,一个猛子插下去,旋即倏地一提,田便乖乖落入渔兜里了,这时,心里不知有多少惬意。

罾田,又是农家一种野趣横生的秋夜之猎。田罾我们又叫蚅蜋罾,仅1.5米见方,网眼铜板面大。有连柄罾无柄罾两种。都很轻灵。我们习惯用前者。年年罾田,我们熟悉哪河哪罾基好,田多。

一吃过晚饭,我们就背起十多口罾去抢河段。

架放罾有讲究。每约十五步放一口,罾四爪入河必须平实。不然,田钻入罾底下白相你的诱食。通常,我们罾架在旁有田眼头、车水埠头、沟渠口头、水草丛头的河水里。田喜欢这些地方。每架好一口罾,我便从肚兜里抓出一小把米或嚼一口鲜番薯掷入罾中,因为,吃惯了稻花的田最留恋米粒,而鲫和鲈则喜欢薯渣。

在近河道罾猎田,可时历一秋,它的意趣,不经意地消除了我们秋作的劳顿。

晚稻谷归仓了。父亲与我到较远的丕吉圹、里岙圹、长山尾巴圹的塘河罾田。架完罾,我们在塘弯搭个稻草棚,躲进去,很温暖。父亲吸完一支烟。我就系上渔篓,拎起桅灯,父亲提鱼叉带电筒,我们去扳罾,沿岸一路扳过去,有的罾一只,有的只有罾网,有的鱼蟹同罾,有的双打排(一罾二蟹,总是一长脐一圆脐),有时甚至四打排。扳起罾来,四只罾爪吃力抖动,黑乎乎沉甸甸响呵呵那么一罾袋。父亲笑眯眯:“勿响,今夜要‘吃饱饭’了(可捕很多田)。”我很激动,把另一条篓绳紧紧地佩上肩头。

关在篓里的田儿,贴着篓眼,嘴里喷出白沫,发出咝咝兹兹的声音,有点儿像蝈蝈的叫声,很是低沉。在秋的夜籁里格外凄清。它们肯定在呼唤,在哀求。有几只还竖起两炷火柴杆似的眼睛,在企盼着。在电筒光里,那祈求的目光十分哀怜而强烈。然而,我们看见稻草棚上的霜光露白时,便盘算着明天到虹桥市场上卖了它们买回我们过冬的物品。而为了下一个秋季罾大蟹,我们仅仅放了几只小的田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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