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正学是湖南人,是浙保四团情报员,丁昌周的得力干将。丁昌周离开清江时,将他安插在清江乡里当乡队副。
汪正学思想反动,为敌人干事很卖力。经常带人到各地拉壮丁、收捐,态度粗暴,动不动骂人打人。他的所作所为,使清江地区的党组织、党员和革命活动受到严重威胁。因此,上级党组织决定将他就地处决,以绝后患。
1946年4月,汪正学带乡丁屠明波(红色群众、人称“副乡长”)到清江收捐。回来时到了西角头,见田里苜蓿又嫩又大,二人下田扭了一些,拿到保长汪德启(共产党员)家烧起来吃。还未吃好,党组织派来的两位负责处决汪正学的同志来了。日满同志先进屋,必定同志站在门外把风。日满把德启叫到后门,向德启说明来意:“组织派我俩来就地处决汪正学。”德启感到很突然,说:“汪正学迟早应该处决,只是今天就在我家处决不太妥当!应该考虑后果。汪正学是丁昌周的亲信,是丁昌周离开时按在清江的耳目。处决了汪正学就是割了他在清江的耳朵和挖掉他在清江的眼睛。他岂肯罢休,必定报复。不仅我家遭殃,整个西角头要受难。我看,现在不要惊动他,请组织慎重考虑,另定时间,选择适当地地点处决不迟。”
日满认为德启的话合情合理,但他不能自作主张。就出去和站在后门的必定商量。
德启进屋打发二人从前门出去,来到河边,河边刚好有只船,德启叫二人上船到对岸,回乡里去了。
汪正学对此事毫无察觉。
过了一段时间,汪、屠二人又到清江收捐。两位负责处决汪正学的同志就在金鸡洞塘守候,谁知汪、屠二人不走此路而走垟心路,经过西角头、棉花塘回到乡里,两人空等一场。
汪正学还蒙在鼓里毫无知觉,乡丁屠明波却已觉察到了。
屠明波觉察到此事以后,他去向姚必定、陈权伍说明处决汪正学利弊:处决汪正学之后就断了丁昌周在清江的联系,这对清江地区的党组织、党员和革命都有利,人民群众也可过平安日子;但丁昌周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一定会用武力报复,只能给清江人民带来灾难,而且党组织也会受威胁,为我们办事的白皮红心保长吴可清也可能因此身处险境。故最好用攻心政策,晓之以理,明之以义,使他认识到自己的处境,认清革命形势。如果能够把汪正学从敌人内部拉过来,成为白皮红心的人,明着虚为敌人干,暗中实为我们干,并给他以功补过将功赎罪的机会,他可能会真心实意投入革命队伍的。
三人听了明波的这番话,经过反复思考,认为此是上策,可行。就决定由明波去做工作。
汪正学平日曾与汪德启认同姓人,所以决定党内由汪德启联系,地点就在汪德启家里。
屠明波接受这一任务后,经常主动和汪接触,趁机慢慢地向汪透露些乐清的共产党和三五支队活动的情况。趁机谈些家庭与个人的切身利与害;你是外省人,一个人在这里工作,特别要注意态度,不要过急,不要太认真,要圆通些。不要只听上头的,要多考虑下面实际情况,多为群众想想,不可随便得罪人,群众被惹恼了如洪水会把你淹没掉。共产党员、“三五”都是本地人,额头没印记,站在你面前你也认不得,万一犯了他们的话,你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要逃也逃不了的,明波每次与他谈这些问题时,汪总是点点头。
汪正学有时也到同姓人汪德启那边聊天。汪德启就与他讲些有关乐清共产党和游击队的情况,趁机讲些革命道理和党的政策:过去从宽,今后从严;对起义投诚者是既往不究……国民党贪污腐败,弄得民不聊生,大失民心,一定要失败的;共产党是爱国爱民、大公无私的党,人心所向,必定胜利。
汪正学每次听了德启的话,心里都有所触动,但心存疑虑不敢言明。
这天晚上汪正学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在德启和明波的多次开导下,思想有了转变,认识到自己的确做了不少对共产党和人民有害的事,有罪。自己是个外省人,只身随浙保四团到了乐清,后被丁昌周安排在清江乡里当队附,由于自己不明是非,一心听从上司丁昌周的话,做了祸害百姓的事。家有妻子,儿子还幼小,如果我再这样下去,不知哪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处。看来国民党必败,共产党必胜。不如及早弃暗投明,跟着共产党走,可能还有生存可能。现在我可暗做共产党的事,明里敷衍国民党的事,立功赎罪,重做新人,这是我的唯一出路。汪正学经过反复思考对比,终于下了弃暗投明的决心。
有一天,汪正学问汪德启:“你与姚余根的关系怎样?”汪德启说:“我俩的关系是好的。”但下句话汪正学还不敢问下去。汪正学有一天向屠明波说明自己要弃暗投明跟共产党走,可惜没人为我“搭桥引路”。明波很高兴地安慰他:“放心!只要你有心弃暗投明,自然有人为你搭桥引路,党定会欢迎你。”
屠明波立刻去向姚余根、姚必安说明此事,他俩听了很高兴,就去向陈权伍报告,请示怎么办。陈很高兴,交代余姚根:“择日晚上,带八名短枪班同志到你家执行此事。你准备点酒,炒些面,我中人带汪正学到你家自新。”
那天晚上,屠明波带汪正学来到姚余根家,八位短枪班战先到,汪正学一见毛骨悚然。姚余根见状立即安慰他:“他们都是自己人,是组织上派他们来接受你的自新,祝贺你的进步。从今后,大家都称同志,都是自己人了!”大家围在一两张桌子边,一起高高兴兴地喝酒吃炒面,唯有汪正学呆呆地坐着,忧心忡忡。姚余根上前安慰他:“今天是你弃暗投明的大喜日子,大家都来欢迎你,祝贺你的进步!来!我来敬你一杯!”汪正学脸上露出了笑容。必定同志倡议:“大家一齐干杯,为汪正学同志的进步而干杯!”
汪正学在热烈欢欣的气氛中,彻底消除了忧虑,当场写下了以妻、儿生命做担保的保证书。就在这天晚上,汪正学弃暗投明成为革命者。
汪正学是硬性子的人,说改就改,自新后表现很好。从此,对丁昌周则阳逢阴违;对党对人民则是忠心耿耿,言行一致,对待群众的态度好多了。后来他为党为人民做了不少好事。
1946年10月,金哲海同志的父亲被丁昌周的部队包围鲤鱼山时抓走。党组织考虑到非汪正学没人能保护出来。于是就叫他去保。
丁昌周对汪正学说,这个老头是土匪金哲海的父亲,你怎么要保他?汪正学说:“不错,他是金哲海的父亲,但他不是土匪。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看他年纪这么大了这么老了,路也走不动、手在抖鸡疯。这样的老人还能干什么?不杀他,对我们没什么害;杀了他,对我们没什么好处,反会增加老百姓对我们的反感、怨恨。”丁昌周以为自己的亲信在为自己着想,觉得汪正学说得有理,就让汪给保了出去。
金老伯平安回家,这是汪正学投诚后的第一功。
1947年7月间,敌人知道游击队三中在海里活动,最近驻在大青岛。决定集中兵力来一次大围剿,企图一举歼灭这支革命武装。敌人一切部署好了,旅部驻在清江乡里。
一天傍晚,旅部将一封刚封好的信叫乡丁屠明波立即送到南浦山尖交给驻在那里的部队长官。屠接来就走。他心里在嘀咕:什么事情这么要紧?来到兰英门前见兰英娘正在绣花,他心里一亮就用兰英娘的绣花针,将信的封口挑开,连忙拿给汪正学看,汪一看毛骨悚然,原来这是旅部给驻在南浦山尖部队的指令:明早凌晨四点出发,用九艘汽艇,三十只航船,包围大青岛,全歼三中。汪正学一算时间还有十多个小时,时间就是生命,就是胜利。他马上封好信封叫别人赶快按时送到敌人手里。汪正学叫明波立即去西角头报知姚余根、姚必定。两姚决定:一面派人把情报口头传到鲤鱼山,再传到大青岛。为防万一,另派一人摇小船装作出海捕鱼,把口头情报直送大青岛。
紧急情报顺利一一送到,部队马上转移,第二天凌晨二点半在富岩头顺利登陆,平安转入后山去了。
第二天凌晨四点半钟,敌人用九点汽艇、三十只航船三路包围大青岛,结果扑了个空。
这是汪正学转变立场后的第二功。
汪正学弃暗投明后对拉壮丁一事出一奇招,使适龄青年安心过日子。
在汪正学未弃暗投明前,他带守防队兵抓丁都在深夜,态度凶狠,被抓住就带走送了。有时还要打人砸东西,老百姓对他既怕又恨。自从汪正学转变立场后,改变做法,他用三种办法来应付:如果催得不紧,他就拖延敷衍过去;如果抓得紧,他就带守防队到下面去抓人,但事先告知各支部,由支部转应征青年及早避开。同时他告诉适龄青年,电筒头上裹块红布红色电光向哪里照射,同时绕三个圈那就是来抓丁的讯号。这样一来,适龄青年一见讯号知道抓丁的来了就及时躲避,守防队抓不到人就走了。这样,适龄青年不要提心吊胆、夜夜躲避不得安宁,可以在家安心睡觉。
如果上头催得很紧,限时将人送到。那他就去和支部同志商量解决:筹钱买一个经常卖壮丁的人去顶替;或将那些送去迟、逃回早的人送去以完成任务。这样抽壮丁一事的麻烦少了,适龄青年也不要天天担惊受怕了。
这是汪正学弃暗投明后所做的第三件好事。
解放以后,汪正学在虹桥工作。